追记正宁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巨涛

丹心无言写赤诚

 

——追记正宁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巨涛

 

3月6日，人们还沉浸在节后氛围中。正宁县宫河镇南堡子村的巨步峰老人一整天没有等到儿子巨涛打来的电话，显得有些急躁和坐立不安，按往常巨涛每天一个问候的电话是“雷打不动”的。

 

而在此时，在宫河镇北堡子村外，老人的儿子、正宁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刑事科学技术室主任巨涛在下枯井打捞一命案相关物证时，因缺氧窒息不幸牺牲，时年40岁。

 

巨涛的离去，让正宁这个小县城陷入了深切的悲恸中。

 

3月11日，正宁县殡仪馆庄严肃穆，“为人子为人父尽孝尽责，做警察做技术求真求实”的横幅挽联在静默中格外醒目。“他是一位好警察、好儿子、好兄弟……”回忆起巨涛生前往事，同事、朋友、亲戚们用这样的词语来评价他。

 

“他是位好警察”

 

1998年7月，23岁的巨涛从甘肃省警校毕业后，分配到正宁县公安局榆林子派出所工作，从派出所民警干起，先后从事过刑侦、治安及刑事技术等工作，一直到担任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兼刑事科学技术室主任。

 

巨涛在正宁县公安局的17年工作中，认真地履行着人民警察打击犯罪、维护安定、为人民服务的神圣职责。他多次被评为优秀公务员、先进工作者。2010年被评为全县优秀政法干警，2006年、2011年先后两次荣立个人三等功。在他的带领下，正宁县的刑事科学技术工作一直位于庆阳市前列，曾连续两年荣立集体三等功。

 

11日，正宁县公安局刑事科学技术室副主任王社军还沉浸在悲伤中。“他干工作特别认真细心，一丝不苟，很实在。”王社军讲述着第一次跟随巨涛接触命案现场的情景。

 

2009年10月份，当地的一个村子的犯罪嫌疑人行凶后打扫了现场，基本没有做案痕迹。巨涛经过多次反复勘查后，在嫌疑人家中的固定电话上发现了小米粒大小且已经干涸了的血迹。

 

同时为了寻找作案工具以及嫌疑人毁尸后的尸体残骸，巨涛爬在嫌疑人家中的土炕旁把头探进去寻找，在一个烤烟楼里发现焚烧后的尸体灰烬，并用筛子逐一筛出，最终找到了重要物证协助侦查人员将案件破获。

 

10日晨，当王社军从备勤室出来锁门时看到门锁，眼泪情不自禁地流出。门锁是巨涛牺牲前两天换的，原本让修锁工来换，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当时王社军还很不理解，“换锁这样的事单位会出费用找人来修可他却自己修。”

 

就在巨涛牺牲前一天，技术设备颅锯出现问题，同事们大都认为换个新的。巨涛在耐心检查后说，“电锯还能用几年，只是因为电瓶无法带起电锯修一下电瓶就行了。”然而这个电瓶他只修了一半就去现场下井了……

 

正宁县地处黄土高原沟壑区，许多案件发生在偏远农村的山沟里。作为技术人员，多年来在查验现场、寻找物证的过程中，巨涛跑遍了当地的沟沟坎坎。为了节约办案时间，同时保证办案人员的安全，去山村里出警巨涛总是走在最前面做准备工作。

 

在很多同事的记忆里，“忙”是巨涛生活状态的集中体现。作为正宁县公安局痕迹检验技术方面的权威，他也是该局刑事科学技术业务骨干。

 

“每一次案发巨涛总是要第一时间赶赴现场。”正宁县公安局副局长师正龙是看着巨涛这些年忙碌过来的。“有时候想给他请假让他休息一下，但是案子多，最后都没有实现。”师正龙对此满怀遗憾。

 

“沉默寡言，没脾气，这么多年没见过他和别人红过脸。”此前与巨涛一起工作了10年的正宁县公安局技术员胡蔚萍更是对巨涛的忙碌刻骨铭心。“他太忙了，由于技术警力的缺乏，80%以上的现场勘查取证工作都是由巨涛完成的，有时候一天需要跑七八个案发现场。”胡蔚萍含着泪说：“巨涛曾说过，忙完了要带妻子去看病，结果一拖再拖，现在竟然没有机会了。”

 

2002年12月，当地发生一起杀人案，凶案现场惨不忍睹。师正龙说，巨涛主动请求进行现场排查。他判断出有重要物证在井中后，随即主动下井打捞出对破案起到关键作用的物证，后来沿着犯罪嫌疑人可能出逃的路线寻找犯罪凶器，最终在灵台县的一个厕所粪坑里寻找到物证。

 

一位公安部刑侦技术专家曾表示，“刑事科学技术是现代侦查破案从现场痕迹物证到案或到人的‘精确制导武器’，是揭露和证实犯罪不可或缺的重要手段。”

 

正宁县公安局统计资料显示，巨涛2000年从事刑事技术工作以来，经他主持勘验刑事案件现场2100余起，提取各类痕迹物证7000余起，制作各类案件照片2000余案，配合法医检验尸体100余具，利用痕迹物证串并案件400余案，利用指纹直接破案30余起，无一差错。

 

“他是孝顺的儿子”

 

巨涛的父亲患有冠心病，每年都需要住院，而在住院期间照顾父亲自然而然成了巨涛的责任。

 

去年年底的一天，刑警大队教导员张小璞在工作中发现巨涛面色苍白，他询问后才得知巨涛因父亲旧疾复发住院，晚上熬夜陪护照顾父亲，白天坚持正常上班。记者在采访时这件事被巨涛的许多同事提起。“有什么困难从来不给大队说，都是自己克服，直到巨涛父亲住院5天后大队才知道。”刑警大队队长王海军对此深有感触。“在巨涛父亲的病基本痊愈后，他母亲又因腰椎间盘突出导致大小便失禁。”王海军等人去巨涛老家看望老人时才得知这一情况。

 

而巨涛一如往常白天上班，晚上去医院陪护父亲，抽空回老家看望母亲。这些家中事在他的生活里平静地流淌着。“从开始单位和家中‘两头跑’最后变成了单位、家中、医院‘三头跑’。”作为巨涛最亲密的战友之一，巨涛的处境给王社军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尽管巨涛的很多同事回忆说老人经常是一个人住院，但巨涛的父亲却一直都非常理解儿子。“孩子有他自己的事情，而且我打了吊瓶自己也能下床，再不行还有护士嘛。”胡蔚平记起以前去看望巨涛父亲时老人说过的一句话。

 

多年来每日至少一次的电话让老人已经习惯了巨涛这样的问候，直至3月6日便永远地停止了。

 

繁忙的工作带给巨涛照顾家人的时间极为有限，孩子放学接送的事经常由同事和亲戚代劳，甚至学校的老师都知道，遇到巨涛的亲戚来接孩子会喊一句：“你又来给巨涛接娃来了。”“真的是不容易，工作任劳任怨，没有多余的话，对父母孝顺。”与巨涛情同手足的王海军眼眶湿润了。

 

“他是个好大哥”

 

3月10日，谈起事发当日的情景，师正龙感情一度难以自抑。“当时没有及时把巨涛拉上来”。当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这位一向刚强的局长竟然快速地拿下眼镜用手在眼睛上擦拭起来，低下头沉默了。

 

3月6日上午，师正龙带领包括巨涛在内的16名民警赶赴宫河镇北堡子村的枯井现场按照既定方案实施打捞物证工作。“感觉那天他下井很决绝，有一种义无反顾的精神状态。”师正龙回想起在巨涛下井前和他握手并说“再见”的那一瞬间，突然觉得巨涛说他要下井其实是早已经想好的。

 

巨涛在井下30米的时候，师正龙感觉井底的情况复杂，当时就和其他人商量想把巨涛拉上来。“如果不行就上来。”师正龙喊道。

 

而巨涛却说，“还没有看到井底，再往下放一段绳。”

 

直至安全绳放到50米时，井上的所有人听到巨涛回复，“看到井底了，大概还有10米左右。”

 

那时，巨涛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处于极度危险当中。

 

师正龙等人暂停了继续往下放绳，同时急切地询问巨涛。“啥都好着呢。井上的人听到了巨涛这样的回答。“结果第二次再叫巨涛的时候，他就没有了回应。”师正龙忍不住哽咽了一下。所有人迅速将巨涛拉了上来，但最终却没有抢救过来。“作为队长他并不一定要去现场的，可是他依旧去了。”很多时候他在一些年轻同事的眼中成了一个“不给年轻人机会”的人。王社军回忆起和巨涛一起工作的场景，大部分都是巨涛自己亲自处理现场、搜寻案件证物，他跟着配合。“刚开始觉得这位队长总是自己一个人弄，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后来才明白，巨涛是因为怕有危险所以才自己多操作，让年轻人学习有了经验后再实际操作。

 

在跟着巨涛出现场勘查学技术时，总是走在最前面让她跟随着。胡蔚萍说，“每次看完命案现场回来大家都一身腥臭，又脏又累，难免埋怨几句，他就乐呵呵地说，哎，别呀，咱们是能让死人开口说话的人，要让他们说出在自己死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海军对2011年4月的一次现场勘查记忆犹新。当时，巨涛带着仪器去位于山沟底的现场勘察，整整一天待在山沟里反复寻找物证，饿了就摘树上的毛杏充饥。

 

还有一次在山沟里勘查案件现场，山梁间只有一条约一脚宽的小路，两旁是数十米的山崖。正值雪后路滑，巨涛带着仪器走在最前面，当他勘察完现场需法医时，由于法医年纪较大腿脚不便，巨涛就背着老法医坐在山梁上一点一点溜下去。“勘查现场和痕迹鉴定的职业要求他必须细心，这是工作的要求也是他个人的性格。”巨涛生前的战友异口同声地评价。巨涛牺牲后，在他的办公桌上记者看到一本民警工作手册，里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他出现场勘查的记录，而记录终止在3月6日：“宫河镇北堡子村下枯井打捞物证。”“刑侦技术是侦察人员破案的有力支撑，巨涛是我们基层公安干警的缩影，他们的工作大多是超负荷的。”正宁县公安局局长惠刚告诉记者。（侯志雄 张述锋 吕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