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翻山越岭

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  王志勇

 

再次见到小赵时,我甚至没有认出他。

 

相比几个月前,他明显胖了许多,除了走路还有点跛,几乎看不出他是一个头部受过重伤、曾经卧床不起的残疾人。更重要的是,他再没有此前的阴郁忧愁,脸上洋溢着笑容,眼睛闪着亮光。

 

事情要从7年前说起。来京务工的90后小伙小赵因琐事与岳某发生口角,被岳某持酒瓶打伤头部,导致头部重伤。海淀法院以故意伤害罪判处岳某有期徒刑5年,另行判决岳某向小赵赔偿医疗费等共计49万元余元。但因岳某没有履行能力,身受重伤又得不到赔偿的小赵生活陷入困境,于是向海淀法院提出申请国家司法救助。

 

受伤后的小赵已回到四川老家的山村居住,考虑小赵受伤行动不便,来京路途遥远,我决定到小赵家直接为其办理申请手续,并调查了解其生活困难情况。

 

火车、汽车,山道弯弯,踏着坑坑洼洼的乡间土路,远处几间破旧的土坯房,就是小赵的家。

 

小赵年迈的父亲老赵迎了过来,向我们介绍了一家人的情况:小赵的母亲三级残疾,姐姐远嫁他乡,小赵受伤后只能卧床休养,全家仅靠老赵一人务农支撑；房子墙壁倒塌、屋顶漏雨、自来水断了多年,到处破烂不堪,早已不适合居住,却无钱修缮。比房子更让人揪心的是小赵的状况:他蜷缩在已经破旧不堪的被子里,脸色阴暗,精神萎靡。

 

知道我们是海淀法院的法官后,他给我们“展示”了被手术摘下颅骨的部分和替换上去的钛合金脑壳,然后开始抱怨自己命运的不济、社会的不公和未来的无望。

 

讲明来意,我们为小赵办理了一整套司法救助的申请手续,但因为接收救助款的账户问题,小赵和老赵这对相依为命的父子俩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我们原本想把可能发放的救助金打入老赵的账户,可小赵却说老赵有钱就都拿去喝酒,坚决不同意,老赵于是就痛骂小赵不孝……

 

在他们的争吵中,我有了这样的想法:如果可以救助,决不能将钱简单地打入其父子任何一人的账户,否则不仅起不到救助的效果,还可能给这个本已不幸的家庭带来新的矛盾。

 

离开小赵家,我们来到属地乡镇进一步了解情况,同时看看能否取得当地政府的扶贫支持。据当地政府反馈:小赵一家已被识别为建档立卡贫困户,但帮扶力度有限,脱贫难度较大。我决定向当地法院求助,找到了绵阳市中院信访办赵列军主任。赵主任是个80后,有热情、有能力,听完我的想法,爽快地答应了。

 

回京后,我们一方面对小赵的申请进行依法审查,另一方面,在赵主任的帮助下,与当地县委政法委、法院、扶贫办、乡(镇)政府、村委会等有关部门沟通联系,在与小赵一家充分协商及各部门的合力推动下,形成了一套以23万司法救助金为主体,以当地扶贫政策、资金为补充的切实可行的“司法救助扶贫方案”。

 

2019年4月中旬,我们带着司法救助决定书及23万元救助金再次来到了小赵的老家,向其送达了救助决定书,并与当地有关部门一起将救助方案落实到位。

 

看着自己今年新种的庄稼,老赵夫妻反复表达对于法院乃至党和国家的感恩；小赵一路上更是兴奋不已,表示一定不辜负党和国家的关心和帮助,好好努力,争取逐个实现“小目标”,让我们在财富榜上看到他的名字。

 

春雨过后的巴山还有些许寒凉,但我相信,小赵一家的心是暖的。在小赵目送我们离开的眼光中,我清楚地看到了他对未来的美好希望……